任晚榆等着宋君瑜开口。
“你是不是一直被阴气困扰?我有一个互利共赢的法子可以解决你的困扰。”
任晚榆本来还有些意外宋君瑜知道自己被阴气纠缠,但一想到上次她们合力对付那只鬼的情况,又没有那么意外了。
任晚榆道:“你有办法?”
宋君瑜点头,“我需要阴气,并且,我有办法引出你体内的阴气。”
任晚榆没有询问宋君瑜为什么会需要阴气,她思索片刻,抬手递给宋君瑜,“不然你先试试能不能引出阴气吧。上一次可能是情况特殊。”
宋君瑜心想还是女主心思细腻一些,她伸手握住了任晚榆的手,清雾般的阴气从任晚榆体内导出。
源源不断。
约莫过去了五分钟,任晚榆体内的阴气全部被宋君瑜吸食掉了。
任晚榆能感受到阴气流走的全过程,她盯着一脸认真的宋君瑜,思绪复杂。
她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吗?
她以为山穷水复,却不料柳暗花明。
宋君瑜抬头,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任晚榆,“可以的。”
任晚榆没有松手,手腕一翻,从摊开变作侧立,从给予变成共赢。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江弈臣回到宿舍里,舍友们惊恐的看着他,“你怎么回来了?”
江弈臣:“我没事。”
舍友:“嗯,对对对,你没事儿,我们还是回去观察两天吧。”
江弈臣:“我真的没事。”
舍友已读乱回:“好好好,知道你没事儿,人不能讳疾忌医,年纪轻轻的,生个什么病都很容易治好的。”
江弈臣深吸一口气,瞄到角落里一个爱健身的舍友放着的哑铃。
江弈臣二话没说,走过去就拿起哑铃,开始面无表情的举起放下举起放下。
在舍友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举了十来个,江弈臣盯着舍友,重复道:“我没事。”
舍友急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行行行,知道你没事儿,你放下,你先放下!”
江弈臣握着哑铃,盯着那个偷偷摸摸打电话给辅导员的舍友,“我不去医院。”
舍友讪讪的将手机放下,哄着道:“好好好,不去就不去。”
江弈臣满意了。
将哑铃一扔。
健身的舍友一个健步上前,将哑铃从江弈臣的身边带走。
另一个舍友走上来,想要搀扶江弈臣,被他避开。
“你女朋友送你过来的?”
“不是,我自己回来的。”
几个舍友对视一眼。
——他瞒着女朋友偷偷回来的?
——肯定是。
——要不要告诉他女朋友一声?
——你们有他女朋友电话?
——没有。
——没有。
——我也没有……真的不带他去医院吗?
——你犟的过他吗?
——晚上大家轮流睡,盯着点他,一旦有情况,就立刻把他送医院。
——行。
三个人背着江弈臣噼里啪啦的在群里打字沟通好。
晚上,十一点熄灯后,江弈臣躺在床上。
一个小时后,一根手指伸到了江弈臣鼻子前面,试探江弈臣还没有呼吸。
两个小时后,又一根手指伸到了江弈臣鼻子前面。
接下来,每隔一小时就有一根手指伸过来。
凌晨三点,江弈臣面无表情的睁开了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又看。
他到底为什么要从医院跑出来?
待在医院至少能睡个好觉。
一夜无眠。
早上,江弈臣的三个舍友纷纷起床,一个赛一个的黑眼圈,一个比一个绵长的哈欠。
江弈臣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舍友盯着熊猫眼走到江弈臣床下,“你感觉怎么样?”
江弈臣盯着他们三个的黑眼圈,有种中年男人的无力感。
“我很好。”
三个舍友松了口气。
站在床下面的舍友打了个哈欠,问道:“你今天打算去哪里?”
江弈臣面无表情,“回医院,做检查。”
舍友们纷纷点头,“需不需要我们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
“那不行,得有个人跟着你。你女朋友不去的话,我们陪你去。”
江弈臣屈辱的摇头,“不了,我还是让我女朋友送我吧。”
虽然是这么说,但江弈臣心里却不打算去叫宋君瑜。
但,江弈臣的舍友显然没有这么容易被糊弄。
“行,那你现在给你女朋友发个消息吧,我们把你送到她手上再说。”
江弈臣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的舍友。
怎会如此?
人和人之间没有任何信任吗?
另一个舍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回头看着床上的江弈臣,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问道:“江弈臣,你是不是和你女朋友吵架了?”
江弈臣低头看了过去,心念一动,铺垫分手的好机会。
“是。”
舍友飞快的对视一眼。
“你也别太难过了,你女朋友昨天可能就是吓着了,你好好哄哄。”
江弈臣继续扮演和女朋友吵架的情绪低迷的男人。
有个舍友疑心,“你女朋友不会是因为你的身体原因才和你吵架的吧?那她也太渣了。”
另一个舍友轻咳一声,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别听他胡说,你女朋友昨天面色看着不太好,估计也是心里难受,小情侣嘛,好好说说那误会自然就解开了。你得的又不是什么绝症,你女朋友哪里会因为这个原因和你生气。”
那个说宋君瑜太渣的舍友撇撇嘴,但也没有当着江弈臣的面继续说了。
江弈臣又不是读不懂空气,他发现了一个华点。
现在如果自己和宋君瑜分手,舆论可能会抨击宋君瑜,认为宋君瑜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
除非他不管宋君瑜的死活,否则他们在这个阶段可能不好分手。
江弈臣只觉得脑瓜疼。
然而,头疼的还不只是这个。
被舍友盯着,江弈臣只能发消息给宋君瑜,但江弈臣也暗示了,如果宋君瑜有自己的事情的话,也可以先不用来。
宋君瑜早上没课,又有事情想要咨询江弈臣,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从女生宿舍走到男生宿舍的路上,宋君瑜总能听到一些声音不小的窃窃私语,他们谈论的重点经过宋君瑜的拼凑,发现十个有八个都在谈论江弈臣。
流言满天飞,版本千千万。
宋君瑜心生不安,在江弈臣宿舍楼下等待的空当找到了表白墙。
看完之后,宋君瑜的手都开始抖了。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江弈臣收到宋君瑜的消息,和舍友说了一声就下楼去了。
舍友们把头探出去看见宋君瑜,确定宋君瑜的确来了,这才放心的回到床上补觉。
昨晚三个人,哦不,是四个人,没有一个睡好了的,也只有江弈臣一个人起床之后看上去精神抖擞。
江弈臣下楼之后一眼就看见了宋君瑜。
他走到宋君瑜面前,道:“走吧,先去外面吃早饭。”
一大早将人叫出来,这顿早饭自然是江弈臣请。
大学附近最不缺的就是吃食,江弈臣带着宋君瑜去了一家高档点的早饭铺子,宋君瑜面前摆着糯米卷油条,江弈臣给自己点了一碗白粥。
江弈臣看了宋君瑜面前的那个油腻腻的糕点就没胃口,偏偏宋君瑜吃的很高兴。
一时无话。
饭后,宋君瑜摸着自己鼓起来的小肚子,对对面优雅擦嘴的江弈臣道:“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江弈臣抬眸示意宋君瑜说。
宋君瑜没有直接开口,只是打开了自己的手机,调到了表白墙那儿,然后递到了江弈臣面前。
同学A:弥留之际仍轻唤她的名字,呜呜呜,好感动,我又相信爱情了!
同学B:我把民政局搬过来,请务必原地结婚!
同学C:楼上,大可不必。据可靠消息,院草已经不行了,现在结婚不就是害了人家姑娘吗?
江弈臣鬓角的青筋不明显的一跳,我什么时候不行了?
同学D:院草不行了?真的吗?
同学E:啧啧,我就知道那个JYC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亏你们还心心念念的把他捧得那么高,哈哈,估计女朋友也要跑咯。
同学B:楼上,删了哈。说事就说事,没必要诋毁,积点口德吧。
同学D:不过,院草为什么吐血,谁知道原因?
同学C:据可靠消息,院草是上物理课的时候,坐的离老师太近了,被炸的吐血的。
同学B:???你们物理课恐怖如斯。
同学F:别听楼上的楼上放屁了,和人家物理课没有关系的哈,莫造谣,JYC纯粹就是自己身体不好。他看起来就不太健康的样子,吐血很正常吧。
江弈臣:“……”
宋君瑜小心翼翼的看着面色变化无常,最后开始冷笑的江弈臣。
“他们太过分了,乱造谣。”宋君瑜小心翼翼的说道。
江弈臣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继续看鱼龙混杂的表白墙。
宋君瑜抓耳挠腮,她不会哄人啊,尤其是这样脾气爆且差,武力值还高的。
江弈臣将屏幕按熄掉,还给宋君瑜。
“无所谓,不过是一些捕风捉影的话。”
宋君瑜在心中撇了撇嘴,还无所谓呢,你刚才一副气狠了要画符咒杀他们的样子。
江弈臣压住心头的火气,看向面前的女生,“我们暂时可能分不了手了。”
宋君瑜已有准备,但听到这话从江弈臣的嘴里出来,还是觉得局促的慌。
“现在分手的话,他们会觉得你是个忘恩负义的渣女,同时也会觉得我真的得绝症马上就要死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处理谣言,我相信你接下来也没有这么多时间,不如再假扮一段时间都情侣。”
宋君瑜忧愁的皱起了眉头。
她知道江弈臣说的是对的。
语言是一把无形但锋利的刀剑,能把人切割的面目全非,生不如死。
不惧他人言语所带来的负面结果,听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假扮情侣,低调的抵御他人异样的目光和铺天盖地分不清友善与否的流言是成本最低的。
可是……
“你有心上人?”江弈臣微微抬眼看着宋君瑜。
宋君瑜老老实实的摇头,“没有。”
之前那个宋君瑜没谈恋爱,现在的宋君瑜更不会谈恋爱。
她现在是个活着可以动的尸体,她谈什么恋爱。
她要是谈个恋爱,对方必须得是恋、尸、癖,可宋君瑜接受不了恋、尸、癖,听起来很瘆人的样子。
“我也没有,所以你在纠结什么?”
“那万一我们假扮情侣的这段时间,你或者我有喜欢的人了呢?”
宋君瑜直视江弈臣的眼睛。
这不是一本书,但宋君瑜依然认为按照惯性,江弈臣和任晚榆是有很有可能在一起的,她不想让自己掺和在这场天定姻缘之中。
“不可能”江弈臣顿了一下,“我不可能有喜欢的人。”
宋君瑜听到这话,忍不住刺了一下,“怎么?难道你喜欢鬼吗?”
江弈臣盯着宋君瑜,宋君瑜想到自己还有所求,尴尬一笑。
“不好意思,习惯口出狂言了。”
江弈臣刺了回去,“没事,我也习惯了。”
“假如你在假扮情侣的这段时间遇见了喜欢的人,麻烦你及时的告诉我。及时沟通,及时分手,不会影响你谈恋爱的。”
宋君瑜想了想,反正任晚榆是知道她和江弈臣之间只是假恋情,现在的确不是一个好的分手时机,所以,她也同意了江弈臣的决定。
“如果你遇见了心上人,也是同样的要求。”
宋君瑜和江弈臣约定。
江弈臣点头,心中不以为然。
还是那句话,他不可能有喜欢的人。
把令两人都头痛不已的分手事情说明白,宋君瑜接入正题。
“江弈臣,关于解大师说的那件事,我有一点想要询问一下你。”
江弈臣点头,“说吧。”
“我想去殡仪馆当志愿者可以吗?”
周围人虽然不多,但宋君瑜也不像堂而皇之的将尸气、尸体之类的东西说出口,她相信江弈臣是明白她的意思的。
“可以,为什么不去医院呢?”
宋君瑜早就想到了有人可能会问她这个问题,她也想出了标准答案。
她含蓄一笑,“我害怕。”
江弈臣:?
宋君瑜:“不是说医院、学校、孤儿院是三大怨灵聚集地吗?我实在有些不敢去。殡仪馆虽然听起来恐怖,但总觉得没有医院吓人。”
江弈臣起身结账,走前留下一声嗤笑,“出息。”
宋君瑜摸了摸鼻子。
两人在饭店前面分手的时候,宋君瑜漏勺一样的脑子突然想到一件事。
江弈臣被叫住,抬眼看向宋君瑜。
眼下的两点黑痣在光的晕染下像是缩到了极致的瞳孔,恍惚中有种自己成为猎物的错觉。
“嗯?”
宋君瑜回神,问道:“狗也会变成鬼吗?”
江弈臣答:“万物有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