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证员皱眉:“请排队。”
张浩从她身后闪出来,西装笔挺得像根铁棍,他抢先走到窗口,
“误会,家务事而已。”
我打开文件袋,取出账本。
故意翻开,泛黄的纸张沙沙作响,某一页上的‘陈兰’二字刺眼得很,旁边画着红色箭头。
往下翻,越来越多的‘陈兰’出现,最后一页赫然写着‘贷款担保’四个字。
“看清楚了吗?原来如此。”
我看了婆婆一眼,然后盯着那行字,声音平稳得不像自己的,
“所以你们才一直拖着不办离婚手续,是要让我替你们还债啊!”
刘翠花脸色骤变。
张浩猛地伸手要抢账本,公证员惊呼一声,保安已经冲过来拦住他。
“你懂什么!”他咬牙切齿,
“要不是你非要当好媳妇,哪会落到这步田地!”
我往后退了半步,手指摸到文件袋底下的录音笔。
那天在咖啡馆,他西装扣子崩开时露出的金色徽章,和房产中介公司的标志一模一样。
张姨突然起身,拎着饼干盒走向窗口,她从盒底抽出一叠泛黄纸张,
“这是我当年做账时的原始凭证,字迹能验证,红箭头标注的习惯也一模一样。”
公证员接过纸张,眉头越皱越紧,助理已经开始调取相关贷款档案。
“你凭什么插手?”刘翠花突然冲张姨吼。
“当年你嫌我管得太严才辞退我。”
张姨淡淡地说,“现在后悔了?你也有今天!”
我补充上银行流水和录音证据,公证员开始记录证词,张浩站在角落咬牙切齿,西装袖口的青龙纹身若隐若现。
受理通知书递到手上时,我才发现自己攥账本太紧,指节都泛白了。
公证员建议我去报案,刘翠花母子被请去单独谈话。
走出大门,阳光刺眼却暖和。
我把墨镜摘下来,深深吸了口气,雨后的空气混着泥土味儿,却格外清新。
背后传来脚步声,张浩擦肩而过时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样就完了?”
我转身想说什么,他已经钻进黑色轿车。
车窗摇下一半,露出他嘴角的弧度,那笑容让我想起手术台上听见的对话,他在走廊跟刘翠花说钱转到了。
手机屏幕在阳光下反光,我眯着眼看那行字,支出¥12,800.00,备注:‘家具采购’。
这不是张伟的名字,而是刘翠花新办的银行卡账号。
他们动作还挺快。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屏幕边缘。
特异功能自动启动,刘翠花新办的银行卡,余额数字浮现在脑海里,237,645.39元,这不对劲,昨天才看到她账上还有25万多。
我点开银行APP,调出历史记录。
果然,除了刚才这笔,前天有笔8000块的转账,昨天还有两笔各5000的消费,总共少了3万六。
手指轻敲长椅扶手,心跳开始加快。这金额不算大,但细思极恐,他们开始转移了。
公证处当天,张浩咬牙切齿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像条被踩了尾巴的狗。
遛弯的大妈们从身边经过,说说笑笑。
“张姨又在那边挑菜呢。”
我听见有人这么说,抬头望去,果然看见张姨蹲在绿化带边,正往塑料袋里装野菜。
正准备起身回家联系律师,手机又响了,陌生号码。
我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没接,打开通讯录找律师电话时,那号码又打了过来。
“喂。”
我接起来,声音平稳。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是张浩。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狠劲儿藏不住。
我靠在长椅上,看着树影晃动,
“你们那点把戏,还早呢。”
“呵。”他冷笑一声,
“你查不到的东西多了,知道张伟在干嘛吗?他在准备反击材料。”
喉头发紧,但我还是笑了笑,
“是吗?那就让他准备吧。”
“你……”他突然顿住,似乎意识到说漏嘴了什么,
“总之,别太得意。”
通话结束,我死死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发白,掌心全是汗。
眼眶有点发热,眨眨眼,把那点湿润压下去。
想想这些年嫁进这个家,遇到的都是一群算计的家人,枕边人都在想方设法算计我,心痛的无法呼吸……
起身往家走,小区里飘来桂花香,秋天来了,天气转凉,可我心里像烧着的一团火。
推开家门,屋里静得让人发慌,空调嗡嗡响,窗帘缝隙透进的阳光在地上画出一道金线。
手机又震动起来,还是那个号码。我盯着它,直到铃声停住。
忽然想起什么,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旧相册躺在最底下,边角已经卷起。
翻开第一页,婚礼照片。
那天张伟穿着西装,笑得特别灿烂,婆婆坐在前排,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张浩站在旁边敬酒,眼神却一直往新娘这边瞟。
指尖轻轻抚过照片,眼泪突然砸在相片上,在张伟的领带上晕开一个小点。
我迅速用手背擦掉,深吸一口气。
“都过去了。”
关上相册,打开笔记本电脑。
登录银行账户,把最新转账记录截图保存,整理证据时,忽然想到什么,又打开邮箱准备发邮件给律师。
等等。
我调出婆婆的账户页面,点击查看登录记录,一个陌生IP地址跳出来,标注着境外。
瞳孔猛地收缩,手指悬在鼠标上微微发抖,怎么会……
正要截图,手机第三次响起,这次不是电话,是一条短信。
“我们谈谈。”张伟发来的。
我盯着屏幕足足十秒,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最终什么都没回,直接关掉手机。
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电脑屏幕上,那个境外IP地址,像根刺扎在我心里。张浩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敲门声响起。
我吓了一跳,差点碰翻桌上的水杯。定了定神,走到门口。
“谁?”
“我,张姨。”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带了点荠菜饺子,给你放门口了。”
我打开门,张姨已经转身要走。
“张姨!”我喊住她。
“进来坐会儿吧。”
她摆摆手。
“不了,家里还有事,对了,你说想打听老王的事,我知道他在哪。”
老王是当年给张家做账的那个会计,听说后来因为一笔账目问题,和刘翠花闹翻了。
“在哪?”
“城东老年活动中心,每天下午都去打乒乓球。”
我点点头,接过饺子。
热乎乎的,还带着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