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老三见行踪暴露，不敢久留，抽身退出钟离家，扛起柴禾边吆喝边出城。确认四下无人后，他扔下柴禾，疾步返回山下农屋。
“三哥回来了！”众人一见他，皆起身追问。
“老三，见着钟离老爷了？”
“我爹怎么样？萧鼎峰没为难他吧？七叔他们呢？”钟离雪双手绞着衣角，声音发颤。
余家老三眼神躲闪，接过老大腰间的酒葫芦猛灌几口，才支吾道：“正门守得紧，我从后门进的。祠堂里没见着钟离老爷，只看到……钟离家的人都被绑在院子里。我还没查清老爷在不在里面，就被萧鼎峰发现了。”
他说着懊恼地想再喝酒，却被老大抢回葫芦：“人都没找着，喝什么喝！”老三舔了舔嘴唇，只能作罢。
“那爹爹呢？”钟离陌急道，“阿姐，我们回去救爹爹吧！”
“不行。”余老二立刻反对，“萧鼎峰定已设防，得从长计议。”
“这群伪君子，简直就是强盗！”老四气得咬牙。
“哼，九氏家族！”凌歌寒眼中闪过狠厉，握着钟离雪的手骤然收紧。
“啊……”钟离雪轻呼一声，抬头望他，伸手覆上他的手背。凌歌寒瞬间缓过神，松开手，脸色渐趋平静——方才一时失态，险些忘了此刻更需冷静。
余家老三一直暗中观察凌歌寒，此时凑到老大耳边低语几句。老大面露疑色，老三重重点头。四兄弟齐齐看向凌歌寒，气氛陡然凝重。
“凌歌寒，我问你几个问题，需如实回答，否则……”老大上前一步，“这里容不下你。”
“请讲。”凌歌寒坦荡迎上他的目光。
“你可是冥忘山凌家之子？”
“是。”
“你可知九氏为何来赤幽城？”
凌歌寒顿了顿，一字一顿道：“为我，为‘烬忘剑’。”
老大盯着他，忽然问：“若要你一命换钟离老爷平安，你肯吗？”
“余大哥！”钟离雪惊得脸色发白。钟离陌看看阿姐，又看看凌歌寒，心悬到了嗓子眼——钟离家的祸事因凌歌寒而起，可怎能让他以命相抵？那当初救人还有何意义？
众人屏息等待答案。凌歌寒忽然松开钟离雪的手，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指尖冰凉。
凌歌寒正容而立，转向钟离家的方向，双膝跪地，右手举过头顶，对天起誓：“我凌歌寒，蒙钟离家恩救。若以我命能换钟离伯伯与钟离家上下平安，绝不退缩！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誓言字字铿锵，撞入钟离雪耳中，烙进心底。她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屈身跪下，抱住他的胳膊，哽咽着唤他：“凌歌寒……凌歌寒……”
她不知该说什么。一边是生养自己的父亲，一边是欲托付终身的人，皆是至亲至爱。为何要逼她做这样的选择？眼泪汹涌而出，凌歌寒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水，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无需多言，一个拥抱已胜过千言万语——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钟离陌站在一旁，早已哭成泪人，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少年意气。